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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岁月谱就英雄诗篇

欧阳青
2021年05月03日09:24 | 来源:《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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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艰难岁月谱就英雄诗篇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主力开始长征。腿部负伤的陈毅留在苏区,领导红24师及地方武装共1.6万余人坚持斗争。经过转战,于1935年3月到达赣粤边的油山地区,开始了艰苦卓绝的三年游击战争。红军游击队天当被、地当床,与敌人周旋,顽强战斗。在这样的艰难条件下,陈毅创作出了许多文字冷峻、意境幽远、结构精当、寓意深刻的革命诗篇。

  1935年冬,陈毅与游击队员在某天夜里,攀藤附葛,翻过险要嶙峋的梅岭雄关。到达仙人岭时,陈毅感慨万千,写就七言绝句《偷渡梅关》:敌垒穿空雁阵开,连天衰草月迟来。攀藤附葛君须记,万载梅关著劫灰。首句描写森严敌情,次句刻画自然环境。深冬的夜晚,梅岭上敌军碉堡,如展开的雁阵一个挨一个,枪口黑洞洞密如针孔。枯萎的野草,茫茫然伸向天际;而一钩冷月,缓缓地爬上星空。两句本是写景,展现梅关冬夜的凄冷景色,但加上“敌垒”二字,一下子就烘托出了紧张的战斗气氛,使得原本像剪影一样的寒夜山野,陡然间变得阴森恐怖。看似写景,实则烘托当时的紧张气氛。第三句点题,具体描写抓住藤蔓攀爬的动作。“君须记”是让同志们记住这条小路,以后还要回来。末句是诗眼,陈毅身处险境,仍坚信红军一定能冲破艰难险阻,夺取胜利。

  就在这次行军途中,战士们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仙人岭石坳里稍事休息。一觉醒来,生性乐观的陈毅风趣地说:瞧,我们头朝广东,脚向江西,一身压着两个省呀!说得大家都开口笑了起来。

  1936年,夏季的油山,阳光充足,野果野菜遍野,敌人也暂时退去。陈毅一扫心中的阴霾,灵感喷涌,用白描的手法写实构思,遂完成《赣南游击词》,生动传神地勾勒出了红军游击队战斗、生活、行军中的许多典型场景,真实地记录下战士们的艰辛与喜悦。

  他的诗词无拘无束,就像他说话,可以吼声如雷,谈到诙谐处,又会逗得人满堂开怀。

  到了秋天,陈毅回忆起这几年一直在赣南五岭山脉一带率部作战,处处危机四伏,极其艰苦,8月26日正值自己35岁生日,故赋诗寄怀:大军西去气如虹,一局南天战又重。半壁河山沉血海,几多知友化沙虫。日搜夜剿人犹在,万死千伤鬼亦雄。物到极时终必变,天翻地覆五洲红。首联写实,红军主力到达陕北,已胜利站稳脚跟。留守的红军在南国一隅,又遭遇战事重开。一北一南的胜局与困境,就是当年的真实写照。颔联比拟,东北三省遭日寇铁蹄践踏,红色根据地也大片丢失。山河破碎,国难当头,多少战友血洒疆场,悲壮牺牲。颈联则由宏观到具体,视角像镜头一样拉近,从全国的局势转到赣南的油山,再转到艰难的游击战。国民党军欲置红军游击队于死地,步步为营、重重封锁、围追堵截,但陈毅率领游击队员,翻山越岭,昼伏夜出,打不垮、击不溃,顽强地坚持了下来。尾联借用“物极必变”“天翻地覆”,寓意革命必然成功。

  陈毅创作的这首七言律诗,视野开阔,气势恢弘,结构严谨。纵使万死千伤,做鬼也是英雄。这种为了革命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这种坚定的革命信念,令人为之动容!

  这年初冬,陈毅创作了七言绝句《雪中野营闻警》:风击悬冰碎万瓶,野营人对雪光横。遥闻敌垒吹寒角,持枪倚枕到天明。这首诗充满了边塞诗的味道。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生动地再现了红军游击队员在冰峰雪岭中与敌人斗智斗勇的真实场景。上句突出写“冰”。岭南属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四季很难见冰雪,但油山昼夜温差较大,山脚虽温暖如春,山顶却寒冷刺骨,树枝上悬挂的冰柱长短粗细不一,千姿百态。突然一阵寒风刮来,直击冰柱,冰柱又互相撞击,发出碎裂的脆响,纷纷掉落到地上。本来山岭一片寂静,但因有了“风击”,“碎万瓶”的响声犹如天籁,使冬日的山野充满了灵气。野营途中的游击队员,艰难跋涉,周遭雪野茫茫,只有一片片白皑皑的雪光扑入眼帘。下句突出写“险”。在油山寒冷险恶的自然环境中,游击队员本来就缺衣少药;而远处敌军堡垒里又传来军号声。游击队员一个个在树丛中,在藤蔓旁,和衣抱枪,半梦半醒,直至天明。

  寒冬时节,国民党军又对梅岭进行“清剿”,陈毅等人被围困在山林草莽之中。敌人白天放警犬追踪,晚上用探明灯搜索,有时还放火烧山,加之陈毅腿部旧伤复发,行动不便,所以难以突围。在被围困长达20多天的时间里,陈毅苦苦思虑,恐难脱身,遂写下“绝笔诗”《梅岭三章》: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这首“绝笔诗”藏在衣内,充分表达了陈毅献身革命的决心和革命必胜的信念。就在这个生死关头,“西安事变”爆发,国民党内部慌乱,进山搜剿的国民党军悻悻离去,陈毅最终转危为安。

  陈毅曾这样评述:这三年游击战争,是我在革命斗争中所经历的最艰苦最困难的阶段。可以说,他的这些咏怀言志的篇章是在九死一生的危急状态下磨砺而成,困境与希望并存,展示给人们一个积极乐观、气概豪迈的崇高形象。

  (摘自2021年4月17日《解放军报》)

(责编:刘圆圆、王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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